To my children, the brightest lights in the darkest night.
苜葵,油绿的叶子互生,紫色碟状,某个特定的时间据说还可以结出产生幸福的果子。我的手中握着一枚装饰着苜葵的十字架,也握着一个故事。我在等待,等待愿意在那最漆黑的夜晚静静的聆听这个故事的孩子们……

七年前的这天,那厚厚的一打信被一个男孩封存在箱底。七年后的今天,当男孩心有余悸的回忆那段青涩的无尽空虚的岁月时,有多少人心存遗憾在年轻时节没有吻过一张尚未涂满胭脂的脸,又有多少人没有意识到就在放开手的瞬间,窗外的树桩上苜葵花开的如此灿烂……

打开锈迹斑斑铁盒,男孩记忆中的最后一封没有盖上邮戳的信。一个模糊不清的“艾”字-信纸上的落款被放大了,被泪水打湿过的痕迹。那枚装饰着苜葵花饰的十字架轻轻从信封中划出,仿佛上面仍然蘸着晶莹的泪光,在昏黄的灯光下留下了苍白的一抹,然后是落地时彻底摔碎的那曾经走过的一个又一个夏天。男孩的记忆与高考的结束铃一同停滞了。目光穿过空中缓缓飘落的惨白惨白的书页,男孩找不到关于未来的答案,只记得曾经许诺过不管将来经历什么都不再脆弱的泪流满面。

男孩没有想过会走进一所艺术院校,更没有想过还会驻足在这美丽如画却带着许多苦涩记忆的城市里。男孩一直都认为这是他的宿命,延续一个未完的梦也成了他宿命的一部分。为了完成他们,一个女孩,一个逝去生命的共同美好的愿望,男孩一直一直的沉寂在曾经他们共同热爱的文字中,沉寂在千重子的期待中,驹子的祈祷中。更希望能用自己的笔,自己的文字,勾画那永远不再完整的他们应该一起走完的文学里程,应该一起去欣赏的九重樱,一起去追忆的彼岸的清野。

“再见了,记住,你要快乐,要好好的……”
男孩记得自己答应过艾,为了她,也要快乐的活着。
泪水蘸湿了信纸,从信纸的边缘滑落,滴在红色地板上惨白的十字架上。

带着对故者的哀思,带着对未来的憧憬,带着懵懂的梦想,男孩在这个再熟悉不过却又害怕陌生的城市的一偶,静静的努力,轻轻的祈祷那个七年的愿望能够早点实现。男孩从没有习惯过这里的生活,而他更不愿意放弃这或许是最后机会的可以放梦想起飞的地方。渐渐的看轻了所谓的Paper数,放下了关于各种不公平的无助的争论,还有在那个仲夏他们经历的这个城市的学生业余党校的证书,还有那一同拼凑起的优秀学员的演讲稿,也因为它的“过期”,在无意间轻轻的消失在校园背后漆黑的江面上。

男孩的同班同学,男孩喜欢叫她珊,虽然比男孩小一岁,却喜欢做大姐姐。在那些让男孩最感伤与迷茫的日子里,放学后的路灯下总能看到他们并肩的身影。与对方分享自己的过去,分享一切的快乐与深深的彼此的哀伤。年少的时候,我们总希望收起笑脸,希望自己变的成熟一些。但唯有笑容和泪水不懂得什么是欺骗,他们一起开心的欢笑,一起感动的让泪水划过嘴角。

男孩告诉珊他曾经是Gay,她信了……

男孩欺骗了所有身边的人,或许只有这样才不会再为七年的记忆而痛苦到划破自己的皮肤,再不会让暗暗的血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。那个曾经无数次沾满男孩血的十字架,男孩希望能够就这样牵住他的珊,因为他为珊那样包容的心灵感动了。男孩永远不会是Gay,那时的他,不会知道,善意而无奈的谎言与真实却真的是一步之遥。

在那个晚秋的林阴道旁,昏黄的路灯下,男孩轻轻的搂住了珊。不管经历的再多,他男孩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,因为他的泪轻轻的滴在珊微微颤抖的肩膀上。彼此包容了对方的“过去”,都希望将来的自己能够幸福。他们将所有的蜚语都抛到背后。珊开玩笑的告诉男孩性格的不符是他们之间的互补,男孩喜欢每天晚上带珊去喝椰露,喜欢看她在寒冷的晚风里倔强的舔着刨冰的样子。

珊没有忘记曾经的属于她的那个飘逝的仲夏的离别,就如男孩没有忘记他曾经的艾。但他们都相信一切是崭新的,不管将来要经历什么,都要一起牵着手走过去。静夜里的路等下,珊拉着男孩的手,湿润的眼睛望着这个没有给她再多安全感的男孩:“天黑了,谁会带我回家……”

那些夜里,男孩在梦中也说着这样的话:“我想带你回家……”

那个等待着南国飘雪的十一月,珊刚刚过完了她未成年的最后一个生日,而她的祖父却离开了。或许是对生命的重新思考,或许是害怕在未来会发生什么,或许和男孩走到一起原本就让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。那个傍晚的路灯下,珊走了,男孩没有叫住她。珊哭了,而她却不知道,那时的男孩已经没有了泪水。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因男孩的谎言而起,却给珊带来了这么多的中伤。在这所学校里,男孩一直没有发现事态的严重性。

已经不知道彼此沉默了多久,在那个雨夜,男孩接到了珊的短信:“如果我在路灯下等你……”带着没有擦干的泪水,融进雨中,远远的看到珊站在那个仿佛几个世纪前离开男孩的那个路灯下,拥抱,融在雨中的泪是那么的甜。短短的几个月,仿佛经历了生死,仿佛从绝望的深渊里守望着天国的笛声,男孩希望一切都能平淡的过去,一切的一切都被彼此,被身边的人淡忘,只有幸福的未来。

两人开心的一起复习高数,男孩安慰珊考试一定能过。一起爬到图书馆的楼顶,看远方无限延伸的路灯,珊指着那路灯的焦点,那就是她的家,她想家了,因为男孩并没有给他安全的感觉。男孩一直都想弥补,一直都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,但每次看到珊的笑脸,些许懦弱的心理就这样安静下去。圣诞不知不觉的到了,冬季的雪却迟迟没到。男孩带着珊走进天主堂,他们屈膝祈祷。每每来到这里,他都会想起艾的祝福,也真心希望和这个身边的可爱的孩子永远的在一起,就算不能,也要快乐的度过在一起的每一天。男孩本不愿意听珊这样的言语,但后来他明白了,珊一直都在害怕着未来。

圣诞的那个晚上充实的两人的欢笑,充实着温暖的体谅。“我们要为对方而改变自己”,这句话让两人久久的相拥。最后,在西溪畔,珊静静的睡着了。那晚的月亮很白,银色的月光穿过窗户像缎一般倾泄在她的床头,烟灰在男孩指间的烟蒂上不断堆积,烟圈顺着月光盘旋升腾,朝着月亮的方向慢慢飘去。突然烟灰从手指间跌落下来……天渐渐的亮了。

天亮了,阳光耀眼,泻在迟到的雪地上。南国的雪不会过夜,在雪化的时候驻足回头,男孩已经走的太远,谎言变的太真实,或许已经无法找到来路的足迹。珊却还在默默的承受着。珊以为这样就能让男孩爱她一辈子,珊多么期待男孩能挺起胸膛去撑起只属于他们的那片天。那样的委曲求全,那样的忍受流言,男孩却误解了。男孩不愿看到珊为自己变的那样痛苦,就在放开双手的那一瞬间,他就已经后悔了。但谎言已经让他们生活在了两个世界里,却没有人知道,又有多少人会相信那是一个曾经的善意的谎言。

苜葵花开了,落了,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。“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”珊哭着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男孩又坐在了那个吧台旁,摇晃着杯中暗红的朗姆,想起珊喝血玛莉的样子,被染红的嘴角,韵红的双颊。男孩起身离去的瞬间十字架轻轻从衣袋中摔落在木地板上,衣襟带倒了高角杯,红色的液体洒在地上,缓缓的流过十字架上苜葵花装饰的缝隙……

男孩知道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,他忘不了艾,他会完成他们共同的愿望的。男孩在梦中总能看到违未来的某一天,自己站在彼岸的清野上,用彼岸的文字读着他与艾之间约定的作品,身旁的树丛中,苜葵花开……

还记得男孩和珊说过的一句话:“你是我爱的最后一个女孩。”
善意而无奈的谎言与真实真的只有一步之遥,男孩信了,最后他屈服了……

如果你在若干年后,邂逅或者是再次与这个男孩相遇,请你把我的问候带给他,并托您告诉他:那冬季的苜葵花,在彼岸被人们叫作紫花地丁……